遺棄

晏姀看著聲音傳來之處片刻，半晌見聲音未遠去減弱分毫，反到愈發大聲，實在有些蹊蹺。她看向柳姝青點頭回答，續兒面露覆雜之色。

“好像是從竹林那傳來的。”

柳姝青指了指枯竹探頭的墻角，示意她看過去，那便是聲音傳來之處。

外頭那片竹就在門前，除了通往這宅子的小道此處便在無其他道路了，也便是說無人會帶孩子途經此處。周遭無一點喧囂聲，那哭聲在這寂靜的冬日裏未免有些突兀。

“綠藥，你與司閽隨我到外頭瞧瞧。”她聽了片刻忍不住好奇，決定出去一探究竟。

“我們出去瞧瞧，馬上便回來。”

她回身交代了句便打算出去，晏姀卻揪住她的衣袖，張著嘴無聲道：我也想去。

她遲疑片刻，點點頭帶著三人往外行去。

司閽走在四人前頭開路，哈傳口冷氣揣著手同她們道：“這天寒地凍得誰家孩子會跑到此處來，只怕是野貓在外頭嚎……”

他話未說完，聲音在看到前頭的景象時戛然而止。見司閽忽然停下，柳姝青看他反應不對，直接繞過他向前方看去。

前頭不是什麽發春打架的野貓，而是個裹了一床破被凍得面頰通紅的孩子。

“還真是孩子啊！”

司閽邊說著邊往前走，俯下身去瞧那哭鬧的嬰孩，又見四周什麽人都沒有，一番察覺只發現了周遭有被刻意掃毀的腳印。

很顯然這嬰孩被遺棄了，他到底拿不了主意，只能回頭尋問她們：“四娘子，這孩子該如何處理？”

柳姝青暗想還好她們好奇出來了，若是對哭聲不理會，只怕這孩子便該凍死了。

她隱隱覺著那孩子會是個女嬰，卻也不太確定，她掀開棉被的一角，在看清是個女嬰後面色變了變 。

心中不由地想起兒時的記憶，霎時一種異樣的情緒湧上心間。

她生在三月，聽說那日下著雪……

晏姀便在她身後，瞥見那是個女嬰，心中不免唏噓。她們相視一番，一時間二人各懷心思，誰也開不了口。

總不能叫這女嬰凍死在此，她沈眸思索片刻，俯身用指頭在雪地上寫著：先抱回去。

得了晏姀的命令，她的丫鬟福迎將哭鬧不止的孩子抱回宅中。

孩子雖在雪地裏臥了許久，卻是只凍紅了臉和手。兩個廚娘皆生養過孩子，晏姀將孩子交於她們，她們一會功夫便將孩子收拾幹凈了。

那孩子大抵餓肚子了，只要是奶便吮吸起來，也不管有沒有乳汁，那是不是她親娘，後來餵了些米湯便被哄睡了。

孩子看著也就幾個月大，雖說已能吃些米湯之類的了，卻也不能頓頓吃，這日後要吃什麽還是個問題。

晏姀在一旁看著孩子漸漸安靜下來在到睡著，看著那睡顏，她眼中帶著絲好奇，悄悄擡手戳了戳孩子的面頰，隨即又似被燙著一般快速抽回了手。

想來這孩子的家人就是附近村民，他們熟悉周遭環境曉得晏姀住在這。覺著她富裕，便將其遺棄在了此處，還給裹了小被子，明擺著是希望這女嬰能撐到她們發現，能被收養或是弄走。

好在未將孩子弄死，他們到是有些良心，卻也僅有那麽絲善心了，若是個帶把的，早便幺兒寶兒地喚著供著了，哪還會被遺棄在雪地之中叫她們撿了去。

那司閽初時有些驚訝，這會卻很是淡定了。產男則相賀，產女則殺之的做法自古便有，許多人早已見怪不怪。

有些人家為了下回能生出男嬰，有殺女以求男的做法，為保女嬰能被嚇跑下次不會在來托生，那手段往往殘忍血腥……

柳姝青打算明日便回城了的，可眼下要如何處理這撿回來的孩子是個問題。晚間與晏姀商量此事，晏姀雖只說暫時養著，可從談話來看，她隱隱覺得晏姀有收養那孩子的打算。

收養一事可沒表面上那般簡單，且不說二人如今的處境身份做此事麻煩，還意味著她們得為那孩子的將來負責，得擔起養育的重擔。

要養大一個孩子可不是件輕松事，她曉得此事艱辛，因而從不認為自己能養好一個孩子，而晏姀的處境更是不適合做此事的。

那孩子如今能暫時養在這，可日後還是得給尋戶好人家才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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